第五百三十一章 落子收官结乱局(十) (第1/2页)
受制于姜旭的姜砚临,被迫成为了代表夏氏后人的夏桓,他自然需要睥睨天下的气概来伪装自己。
天枢台下立新王...领兵西行近京畿...授权推令定军心...
诸般种种行径,都是出自夏桓之手,而非姜砚临。
而今终可不再限于一营一帐之地,并且柳大哥就在身侧的他,就可以把原来的伪装卸下,重新变回那个怯懦、无用的姜家少爷。
又或者说,他重新换了那个可以留住柳大哥的伪装...
胆小、惊惧、慌张...皆是姜砚临,并不是夏桓。
姜砚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两侧将领,双手忐忑不安地摩挲着杯沿,最后将目光在林满六身上轻轻一瞥。
林满六并未回看向他,只是双指并拢在腰间轻敲了几下,以此回应姜砚临。
少年腰间的那个位置,是两人一同前去南疆时,姜砚临自己悬配兵刃的位置。
他才看到自己的柳大哥做出这一动作,原本紧张的内心便逐渐平稳了起来。
姜砚临缓缓呼出一口气后,他就把手中酒盏抬至嘴边,随后轻轻抿了一口。
酒水涌入他的喉间,如同刀尖从中划过一般,让姜砚临赶到十分难受,不等酒水继续流入腹中,他整个就咳嗽了起来。
咳咳...咳...
这一举动,自然是引起了两侧将领的注视,君飞羽看着眼前景象率先大笑出声。
“楚王殿下可以喝的慢些!军中酒水烈得很,可不是那些酒楼、画舫上的花酒啊!”
姜砚临止住咳嗽后,很快就用袖口在自己嘴上抹了抹,朝向君飞羽不停点头。
“多谢北燕王提醒!本王下次一定注意!一定注意!”
有了先前的神情表现,又有了此刻的言语动作,要是还有人看不出楚王夏桓对于君飞羽的态度,那恐怕是可以自掘双目了。
陆风白对于这样的画面,也只是摇头笑了笑,很快就继续饮尽杯中酒。
而在他身侧的马又颉,却显得有些不一样了,脸上虽是跟君飞羽差不多的笑脸,但他放于桌案下的双手仿佛在隐隐发力,想要攥紧的拳头就被他强行维持成这样。
好一个下马威啊...
身死之人压不住你君飞羽,侯爷麾下的燎原军也压不住你嘛?
姜砚临自是没有察觉到这些的,只能继续陪起一个笑脸,看向了营帐内的众人。
其实扮作如今这般模样,除却他的本心之外,也有林满六、姜旭二人的提议。
他们方才离开营帐前,曾进行过一次简单的对话。
林满六以为,往后的权利角逐会渐渐演变成君飞羽、萧保立,还有位处西北的那位焚骨三山共主之间,他们三人在进行博弈、制衡后,姜砚临必须趁机从中脱离出来。
姜旭出乎意料地同意了这一看法,也主张姜砚临应该找寻时机跳出棋局之外。
那么此刻要做的,便是示敌以弱。
用姜砚临所表现出的怯懦去告知燎原军一方,此时此刻,征西联军的实际情况。
同时也让他们明白,楚王夏桓并不能成为牵制君飞羽的工具,也无法成为入驻西京的利器。
只要这样,楚王的作用就能越来越小,变作一柄只是悬在三人头上,但却毫无威慑的兵刃。
再随着战事的演变、时间的推移,林满六寻得脱身方法后,就能把他完好无损地给带出这片权利斗争的泥沼。
全军大宴的时间并不长,宴会结束之后,以陆风白、马又颉为首的燎原军将领们,很快就退出了帅帐。
不过多时,他们在北燕王兵卒的带领下,开始前往安排好的临时营地休憩。
至于此次驰援商州城的那三万燎原军,皆是驻扎在商州城南一带。
马又颉在北燕王兵卒离开后,就看向了不远处的陆风白。
他出声问道:“陆庄主以为,那君飞羽如何?”
陆风白笑了笑,随口答道:“在马将军刻意提醒陆某祖辈身份前,这位北燕王多半是个有些野心的辅臣,但之后嘛...”
马又颉脸色顿时难看起来,他心中本就有了些猜想。
此刻又有陆风白的言语提醒,他越发地断定心中想法。
马又颉抱拳向陆风白言语道:“提及陆庄主身份和祖辈一事,还望陆庄主勿怪,在下不得已为之...只是想试探下对方。”
陆风白脸上表情依旧,双手各自抬起一只倒满的酒碗,不慢不紧地走向了马又颉。
“此人虽坐拥征西联军三路兵马,但要压过侯爷还是有些难办的,马将军有些多虑了...”
马又颉从陆风白的手中接过酒碗,想都没想就把酒水送入口中。
不等他如何言语回应,陆风白便再次出声。
“稍后安排两人送陆某出营,我需去见一见庄中弟子,马将军无需相送!”
说罢,白袍男子就朝着营帐出口走去,根本没有理会身后之人的意思。
临行之前,萧保立就曾亲自嘱托过马又颉,不可随意左右陆风白的想法,并且与之言语要时刻小心谨慎。
马又颉此刻只能照做,找来两名自己信得过的兵卒,就护送着陆风白朝北燕王军伍营地外围走去。
等到陆风白离开营地时,他手中抬着的酒水纹丝未动,始终保持着先前倒满的模样。
就在两名燎原军兵卒的注视下,陆风白极为怪异地将碗中酒水倒在地上,随后更是将酒碗一抛,丢向了其中一人。
陆风白不曾回头,他言语出声。
“告诉马将军,两军联合一事交由陆某便是,他就安心在军中修养即可!”
此话一出,还不等两名燎原兵卒作何反应,他们身前的白袍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。
在之后的半柱香内,巡视城中情况的征西联军兵卒,不管是城北的北燕王所属,还是城西的河北甲士,又或者城南的南地轻骑。
在他们之中,就连有人看到一袭残影掠空,但无人能看清是何物事,也无人能说出究竟是什么东西划过。
负责禀报城中事宜的斥候,陆续向三处军帐传递讯息,接到消息的君飞羽、李延鹤、管骁三人,皆是将此事压下,让巡城的兵卒不必惊慌,继续维持巡视即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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